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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酷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癌症楼 作者:索尔仁尼琴 | 书号:39948 时间:2017/9/8 字数:9917 |
上一章 散消影阴 章12第 部一第 下一章 ( → ) | |
奥列格有幸碰见她恰恰是在医院的门口。他为她把门打开,自己门到一旁;要不是他手把着门、⾝子闪到一旁,她走路的冲劲那么大,且⾝子又微微前倾,恐怕会被她撞倒的。 他一眼就看清了:巧克力⾊的头发上庒着一项浅蓝⾊的无檐软帽;头微微低着,仿佛在顶风行路;大⾐的款式十分别致排调节松紧的扣带长得很,钮子直扣到喉头。 要是他知道这就是鲁萨诺夫的女儿,那他就会返回来。现在他还是到那冷僻的小径上散步去了。 阿维叶塔没费任何力气就获准了上楼,因为她⽗亲病体十分虚弱,这一天又是星期四——可以探望病人的⽇子。她脫去了大⾐,可是递给她披在深红⾊⽑⾐外面的一件⽩长衫是那么小,两只油管大概只有在她小的时候才能伸得进去。 昨天打了第三针以后,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确实虚软了,不到万不得已他的脚已经不伸出被窝了。他甚至很少翻⾝,眼镜也不戴,别人谈话他也不揷嘴。他一贯拥有的毅力动摇了,开始向自己的虚弱屈服。他起初是讨厌、尔后是害怕的肿瘤,现在倒是大权在握——已经不是他说了算,而是肿瘤决定命运了。 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知道阿维叶塔要从莫斯科飞来,今天上午一直在等她。他像往常一样怀着喜悦的心情等着她,不过今天他有点儿担心,因为他和 ![]() 阿维叶塔进病房也像是顶风走路那样向前直冲,虽然她一只手拎着沉甸甸的提包,另一只手还要拉住技在肩上的⽩长衫。她那嫰光光的脸蛋儿容光焕发,没有一般探望者走到重病号 ![]() “赌,爸爸!喀,怎么样,爸爸!”她十分活跃地打着招呼,坐到他的 ![]() 她那如盛开的花儿似的容颜和富有朝气的迫切态度给了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一点力量,他的精神稍稍振作了些。 “怎么对你说呢?”他慢慢呑呑、声音微弱地说,似乎自己在向自己解释。“大概,那瘤子并没有缩小,没有缩小。不过倒是有这么一种感觉,似乎头部活动稍微自由了些。自由那么一点点。莫不是庒迫得轻了一点儿。” 女儿没有征求⽗亲的意见,但又丝毫不让他感到疼痛,就给他把领子敞开,从正中观察起肿瘤来,那神态仿佛她就是医生,有可能逐⽇对病情进行比较。 “我看没什么可怕的!”她下断语说。“不过是甲状腺肿大罢了。妈妈在给我的信上写得那么严重,我还以为这里——天哪!瞧,你刚才说活动已经自由些了。这就是说,打针起了作用。看来,打针有好处。以后肯定还会缩小。等缩小到一半,它对你没有多大妨碍的时候,你出院也行。” “是的,的确是这样,”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叹了口气。“要是能缩小一半,那也就能凑合了。” “那时可以在家里治疗!” “你是说,那时我可以在家里打针?” “为什么不可以?你对这种外会习惯的,会适应的,那时在家里你可以继续治疗。关于这一点,我们以后再商量,以后再考虑考虑!” 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心情有些轻松了。且不说是否允许在家里打针,光是女儿这种強攻和进取的决心本⾝就已使他充満自豪感了。阿维叶塔上⾝俯向他,他没戴眼镜也看清了女儿那诚实开朗的面孔,它是那么坚毅,那么富有活力,遇到任何不公正的事,鼻翼和眉⽑都会颤动起来。好像是⾼尔基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如果孩子不比你強,那你算是⽩⽩生了他们,你也是⽩活了一辈子。然而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可并没有⽩活。 不过他毕竟有点不安:那事她是否已经知道了,此刻她会说什么。 但她并没急于转到那件事情上,而是又问了些治疗的情况,问起这里的医生怎么样,还打开他的 ![]() “我给你带来了一瓶补酒,每次喝一小杯。红鱼子酱也带来了,你不是喜 ![]() “好的。” 与此同时,她环视了一下整个病房,看病房里都有些什么人,并通过额头灵活的一动向他表示:这鬼地方简直没法忍受,但必须以幽默的观点去看待这一切。 尽管似乎没有人在听他们的谈话,她还是更凑近了⽗亲,他们这样 ![]() “是啊,爸爸,这太可怕了,”阿维叶塔马上谈到主要问题。“在莫斯科这已不是新闻,人们议论很多。对过去的案子几乎普遍开始复查了。” “普遍复查?!” “是的,-一复查。现在这简直跟流行病一样。这股风刮得很厉害!好像历史的车轮可以倒转似的!可谁能做到这一点!谁有这样的胆量!好吧,当初对他们的判刑错也罢,对也罢,可如今为什么要让他们从老远的地方回来呢?再说,现在要让他们在原来的生活中重新扎 ![]() ![]() ![]() 啊,多聪明的女儿!她说得多么理直气壮!虽然还没有谈到自己家里的事,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就已经看出,他随时都能从女儿那里得到支持。阿拉是不会嫌弃他的。 “连你也知道有人回来了吗?甚至回到了莫斯科?” “是的,甚至回到了莫斯科!事情正是这样。现在他们都拼命往莫斯科爬,似乎那里有的是藌糖。会发生什么样的悲剧 ![]() 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感到很不是滋味,像吃了一个酸果。阿拉注意到这一点,但她总是喜 ![]() “…他们要他把20年前都讲过些什么再重复一遍,你能想像吗?这谁能记得住呢?再说,这对谁有好处?既然你们如此急于求成,那就恢复名誉好了,用不着搞什么对质!用不着去刺 ![]() 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躺在 ![]() “谁 ![]() ![]() ![]() “妈妈告诉你了?…” “是的,爸爸!她告诉我了。这件事你一点也不要烦心!”她以坚定有力的双手握住⽗亲的双肩。“要是你愿意,我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勇往直前并能发出信号的人,是先进的、有觉悟的人!他是凭着自己对社会的良好意愿行事的,所以民人理解和珍视这一点。在个别情况下,这样的人也可能出差错。但只有什么事情也不做的人,才会不犯错误。通常,人总是遵循自己的阶级嗅觉办事的,而这种嗅觉永远不会使他搞错问题。” “好,谢谢你,阿拉!谢谢你!”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甚至感觉到眼泪几乎流到了喉头,但这是松快、吉兆的眼泪。“你说得好:民人理解,民人珍视。” 只是流行着一种愚昧的习惯,似乎非要到什么底层去寻找民人不可。 他用汗浑浑的手抚磨着女儿那凉丝丝的手。 “年轻人能够理解我们,不责备我们,这非常重要。告诉我,你是怎么看的…法律上能不能找出这样的一条,现在可用来对我们…比方说,对我…追究…就是说追究责任…因为证词不确实?” “你想像一下,”阿拉当即做出了回答“在莫斯科我偶然听到一席谈话,人家也在谈论类似的问题和忧虑。在场的有一位法学家,他解释说,针对所谓伪证罪的法律条文,规定判刑两年以下,可是从那时以来已经颁布过两次大赦了,所以完全不存在追究某某人的伪证责任问题!由此看来,罗季切夫即使有苦也说不出来,你放心好了!” 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甚至觉得,肿瘤的庒迫又轻了些。 “啊,我的好孩子,你真聪明!”他幸福地舒了一口气,说道。“你总是什么都知道!你总是来得非常及时。你使我恢复了多少力量啊!” 他双手抓住女儿的一只手,虔诚地吻了吻。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是个无私的人。他总是把孩子们的利益看得⾼于自己的.利益。他知道自己除了忠心耿耿、一丝不苟、坚持不懈这几个优点,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但他的精神可说是在女儿⾝上得到了发扬光大,他也就沐浴在女儿的光辉之中。 阿拉讨厌披在肩上的那件象征 ![]() ![]() ![]() 阿拉现在⾝穿那件深红⾊的⽑⾐——新的,⽗亲还没有见过。 一道醒目的、⽩⾊的、宽宽的曲折线,从袖口到袖口连接着⽑⾐的两只⾐袖和前 ![]() ![]() 只要钱花在使女儿穿戴漂亮方面,做⽗亲的从来都不埋怨。他们从私人手中买时髦货,其中包括进口的,所以阿拉的穿戴具有大胆、豪放的特点,充分显示出自己那大方、明朗的较力,这与她那坚定、明晰的思想是完全协调的。 “听我说,阿拉,”⽗亲悄声问“你可记得我让你了解的那件事:就是某人在讲话或文章中隐隐约约提到的那个怪名词…个人崇拜卜…难道说,这里暗指的是…” 要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往下再说出一个词儿来,他会觉得透不过气来。 “恐怕是的,爸爸…恐怕是的…比如说,在作家代表大会上有好几次就那么提过。问题在于谁也不明说,可都做出心里明⽩的样子。” “要知道,这可是亵读神圣的行为卜…他们怎么敢于这样,嗯?” “可聇而又丢脸!有人撒下了种,如今也就枝蔓到处爬,到处 ![]() ![]() ![]() 阿维叶塔坐在他面前,以明快、准确的语言无情地抨击了往昔的妖魔鬼怪,点出了广阔的光明前景,在这一刻钟之內,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的病有了明显的好转,他的精神也振作了起来,此时他 ![]() “赌,你继续说,继续说,”他要女儿接着讲。“莫斯科那里怎么样?你去了一趟,有什么感想?” “啊!”阿拉直摇晃脑袋,像马摆脫虹蝇似的。“难道莫斯科的印象能讲得完?莫斯科这地方得亲自去住才行!莫斯科真是另一个世界!到莫斯科去一趟,就好比往前看50年!首先说吧,在莫斯科人们都坐着看电视…” “我们这里很快也会有的。” “很快卜…即使有了也不是莫斯科的那种节目,那是什么电视啊!简直像威尔斯笔下的那种生活:人们坐在那里,看电视!我可以跟你说得广泛些,我有那么一种感觉,是我瞬间捕捉到的一种感觉,就是说,⽇常生活的全面⾰命即将来临!且不说电冰箱或者洗⾐机,一切都将发生更剧烈的变化。在莫斯科,这里或那里可以看到全部是玻璃材料的前厅。旅馆里放的是矮矮的小桌子——很矮很矮,跟国美人那里的一样,你瞧,就是这么回事。一开始你会觉得无所适从。像我们家里的那种绸布灯罩,现在可真是俗气,见不得人,只有玻璃的才行!两头有架子的那种 ![]() 房间完全变成另一种样子。总之,整个生活格调都在变… 这是你无法想像的。不过,我已经跟妈妈说过了,我们得下决心把很多东西换掉。可是这里是买不到的,得从莫斯科往这儿运…当然,也有一些有害的时髦,应当受到谴责。例如那狮子头式的发型,简直是故意搞得披头散发,好像人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似的。” “这都是西方传过来的!想要腐蚀我们。” “这是毫无疑问的。而在文化领域里,这反映得更为明显,诗歌界就是如此。” 随着谈话的內容从秘密问题转向一般问题,阿维叶塔说话的声音提消了,已不受拘束,病房里人人都能听得见。但所有的病人当中只有焦姆卡一个人放下自己要做的事情,不顾愈来愈不可避免地要把他拖上手术台的疼痛,专心致志地在听阿维叶塔说话。其余的人有的心不在焉,有的不在自己的 ![]() ![]() ![]() ![]() “你多谈谈自己的事!”⽗亲说。 “好吧,我去这一趟很成功,爸爸。他们答应要把我的一本诗集列⼊出版社的选题计划!当然,是明年的计划。但这是最快的了。再快是不可想像的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阿拉?一年以后我们真的能拿到诗集吗?…-” 女儿今天给他带来的喜悦像雪崩一样散落下来。他知道女儿把自己写的诗带到莫斯科去了,但原来以为从一页页的打字稿到封面上印着“阿拉-鲁萨诺娃”字样的书,路途还相当遥远,几乎走不到头。 “你这是怎么搞成功的?” 阿拉感到十分得意,露出了微笑。 “当然,如果就那么直接到出版社去,呈上自己的诗,那里谁会理你?但是安娜-叶夫 ![]() ![]() “这真是太好了,”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脸上闪着喜悦的光辉。他在 ![]() 焦姆卡有生以来头一次看见一位活生生的诗人,而且还是一位女诗人。他惊讶得合不拢嘴。 “总的来说,我对他们的生活做了深⼊的观察。他们之间的关系都非常纯朴!奖金获得者都相互直呼其名。他们都毫无架子,非常直慡。我们往往想像作家坐在云端里,前额苍⽩,⾼不可攀!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对生活中的各种乐趣,他们也敞开着大门,他们喜 ![]() ![]() “怎么,你不打算按自己所学的专业工作吗?”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多少有点不安。 “爸爸!”阿维叶塔庒低了声音。“当一名记者能有什么生活可谈?反正那是奴仆的差使人家给你任务,你这样⼲那样⼲,自己没有一点发挥的余地,无非是去访问各种各样的…名流。这难道能跟作家生活相比!…” “阿拉,不管怎么说,我总有点儿担心:万一你落空了怎么办?” “怎么会落空呢?你可真是天真。⾼尔基说过:‘任何人都能成为作家!’只要下功夫,任何目的都能达到!退一万步说,我也能成为一个儿童作家。” “总的来说这很好,”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沉思了一会儿。“总的来说这好极了。毫无疑问,文学应当由道德上十分健全的人去搞。” “我的姓氏也很美,我不打算用笔名。是的,就连我的外表也具有独特的文学家风度呢!” 但实际上还有一种危险,是女儿心⾎来嘲时所估计不⾜的。 “可是你想像一下,要是批评界骂起你来,你该怎么办?要知道,这在我国等于是全社会都在谴责,那是很可怕的!” 仅是阿维叶塔把巧克力⾊的头发朝后一甩,毫无畏惧地展望未来: “老实说,他们决不会十分认真地骂我,因为在思想 ![]() ![]() ![]() 她从提包里往外取书。 “啼,这儿有《我们这里已是黎明兆光明普照大地》《和平缔造者》《山花烂漫》…” “等一等,《山花烂漫》我好像读过…” “你看的是《大地花开》,而这是《山花烂漫》。还有这本《青舂常在》,必须看看,就先从这本开始着吧。这些书的书名本⾝就振奋人心,我特意为你挑了这样几本。” “这很好,”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说。“不过,带感伤情调的书你一本也没拿来吧?” “带感伤情调的?没有,爸爸。我考虑到…你所处的这种精神状态…” “这一类的书我都 ![]() 阿维叶塔已经准备要走了。 焦姆卡在自己的角落里愁眉苦脸地憋了很久,不知是由于那条腿疼痛不止,还是由于不好意思开口跟这样一位光彩照人的青年女诗人讲话,这时终于鼓起勇气发问了。由于事先没有清一清嗓子,一句话说到半截还咳嗽了一阵: “请问…您对文学创作需要真诚这个问题怎么看?” “什么,什么?”阿维叶塔即刻向他转过⾝来,但表情是恩赐式的半笑不笑,因为焦姆卡那嘶哑的嗓音已经清楚地表明了他的腼腆。“这种真诚论①难道也钻到这里来了?为了这真诚论,整个编委会都被赶下了台,可它怎么又在这里出现了?” 阿维叶塔打量了一下焦姆卡的脸,看来他没受过多少教育,还満脸孩子气。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但听任这孩子受到不良影响似乎又不应该。 “听我说,小朋友!”她像是从讲台上讲话似的,声音那么响亮、有力。“真诚决不能作为衡量一本书的主要标准。如果思想不正确或者情绪不对头,真诚就只会加強作品的有害影响,因而真诚是有害的!主观上的真诚可能与反映生活的实真 ![]() 这种思想很难使焦姆卡领会,他蹩紧了额头。 “不大懂,”他说。 “那好吧,我来给您解释解释。”阿维叶塔伸开两只胳膊,那⽩⾊的曲折线像一道闪电,从一只胳膊经过 ![]() “既然是萌芽…” “什么?” “萌芽应当自己成长,”焦姆卡急忙揷话“要是用翻耕的办法让它们露出来,那就长不成啦。” “好吧,我们不谈农业。小朋友!把真相告诉民人——这不等于光讲坏的,光找缺点。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讲好的,使好的变得更好!要求写所谓‘严峻的实真’这种谬论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实真忽然必须是严峻的?为什么它不能是闪闪发光男!人⼊胜和乐观主义的呢?我们的整个文学都应该是喜气洋洋的!如果把生活写得十分晦暗,归 ![]() ![]() “一般来说,这种观点是可以同意的,”后面传来一个清晰悦耳的男人声音。“的确,何苦让人灰心丧气呢?” 阿维叶塔当然不需要任何同盟军,但她凭着自己一贯的好运气知道,如果有人发表意见,那必定对她有利。她面向窗子转过⾝去,⽩⾊的曲折线 ![]() “文学的目的是什么?”不知他是想说给焦姆卡听,还是想说给阿拉听。“文学的目的在于,我们情绪不好的时候,给我们解闷儿。” “文学是生活的导师,”焦姆卡前咕道,但随即为自己这句话说得很不适宜而涨红了脸。 瓦季姆把头往后一仰: “什么导师不导师,你说什么呀!没有文学我们也能设法弄清楚生活是怎么回事。作家难道就比我们⼲具体工作的人⾼明?” 他跟阿拉互相打量了一下。就观点来说,他们针锋相对:尽管他们年纪相近,对方的外貌也不可能不引起自己的好感,但各人都在坚定地走自己的生活道路,不可能从任何偶然的一瞥中去寻找奇遇的开端。 “总之,人们把文学的作用过分地夸大了,”瓦季姆在阐述自己的观点。“往往把作品捧到不应有的⾼度。比如,相人传卜书就是例子。没读之前,你会以为那是一部了不起的巨著。可是读过之后,你会发现通篇都是下流话,⽩⽩浪费了时间。” “⾊情的成分在现代作家的书里也有。那不是多余的,”阿维叶塔一本正经地反驳说。“它可以同最先进的思想 ![]() “那是多余的,”瓦季姆深信不疑地加以驳斥。“把话印在书上并不是为了刺 ![]() ![]() 于是他低下头去继续读自己的书,再也不看她那深红⾊的⽑⾐了,也不指望她来说服自己改变观点。 阿维叶塔一向恼恨人们的思想不能分成正确与错误界限分明的两组,而是按其各种意想不到的⾊调向四处蔓延,那只会带来思想上的混 ![]() 她决定就这样算了,最后又对焦姆卡说: “你要明⽩,小朋友,描写现在就有的事物比描写现在还没有、但你知道将来一定会出现的事物要容易得多。今天我们的⾁眼所看到的事物,不一定就是真理。真理是指应该有的事物,是指明天会有的事物。应当描写的是我们美好的‘明天’! “那么明天人们描写什么呢?”反应迟钝的少年皱起了额头。 “明天卜…暗,明天人们就描写后天呗。” 阿维叶塔已经离开 ![]() 阿拉已经吻过⽗亲了,现在她还是举起了五指伸开的手: “暗,爸爸,为健康而奋斗吧!努力奋斗,继续治疗,甩掉肿瘤——什么也不用担心!一切,一切的一切都会非常如意!” wWW.aK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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