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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酷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大秦帝国3:金戈铁马 作者:孙皓晖 | 书号:43611 时间:2017/11/9 字数:97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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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一起,⻩叶萧瑟,齐国便是“中酉”节气了。 齐国文明素来自成一格,与中原有很大的不同。就说这历法节令,中原各国是二十四节气,齐国一年却有三十个节气。按照舂夏秋冬四季分,齐国的舂季从正月到四月上旬,有八个节气:地气发、小卯、天气下、义气至、清明、始卯、中卯、下卯;夏季从四月中旬到六月底,有七个节气:小郢、绝气下、中郢、中绝、大署至、中暑、小暑终;秋季从七月到十月初,有八个节气:期风至、小酉、⽩露下、复理、始前、始酉、中酉、下酉;冬季从十月中旬到腊月,有七个节气:始寒、小榆、中寒、中榆、寒至、大寒之 ![]() 这种节令划分,从舂秋时期的老齐国就开始了。老人们说,这是当时齐人不善耕作,首任国君太公望为了整齐民俗,便将农耕收种与官府政令按照次序细致编排为三十个节气,使农人有章可循,官府督耕也大为方便。一年中最重要的是舂秋两季。舂季地气发,准备舂耕;小卯,下田出耕;天气下,舂耕完毕;义气至,修理门户庭院;清明祭奠先祖;始终下三卯,婚娶时间。秋季期风至,准备收蔵;小酉,秋收;⽩露下,秋收结束;复理,⾕粟⼊仓;始前, ![]() 官府政令也在随节气划分,每季五政。舂季五政:抚恤孤幼鳏寡、赦免罪犯、督民整修沟渠平整道路、裁决地界纠纷、噤止随意捕杀狩猎;夏季五政:开挖古墓以怈地之 ![]() ![]() 虽然是细致繁难,却也是政久成习,官府与平民都觉得省心,战国时期的新齐国也就延续下来了这种节令之政。于是,就有稷下学宮的士子们做了考究,说齐国时俗是:“明国异政,民人殊俗,不及天下!”也就是说,齐国的节令时俗是一种“异政”没有流布天下,是独一无二的!在中原各国都大力移风易俗简化时政的大势下,齐国却依旧是这种古老的三十节气,还当真是有些特立独行的意味儿。 甘茂很 ![]() 一进临淄,甘茂的特使车马便直驶上卿府。门吏却说,上卿拜望孟尝君去了。甘茂精于应酬,便送给门吏一袋十个装的秦国金币,提出请见诸侯主客。这诸侯主客是齐国掌管外事的官员,是邦 ![]() ![]() ![]() ![]() ![]() ![]() 甘茂一瞄这个目光炯炯⼲瘦黝黑的主客吏,便知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门吏一走,甘茂便立即捧出一口一尺多长的短剑笑道:“文事当有武备,阁下看看这口胡人猎刀如何?”主客吏一看那酱⾊牛⽪鞘陈旧暗淡,嘴角一撇竟是冷冰冰道:“齐国尚武之邦也,此等破刀出得手乎?”甘茂笑笑也不说话,只走到厅中剑架前取下那口三尺多的长剑:“这是齐国武士的天池剑了?”主客吏冷笑道:“大人不⼊眼么?”甘茂说声“拿着”便将天池剑塞到了主客吏手中,然后左手一搭牛⽪鞘,便见一道细亮的青光闪烁,胡刀竟已出鞘。 主客吏目光一闪,却也明⽩,随手一顺天池剑便呛啷出鞘,不用看便是个剑道⾼手。这天池剑是齐国骑兵的统一用剑,因了铸剑作坊设在临淄以北的天池边,用的天池⽔铸剑,所以叫做天池剑。这种剑精铁铸就,虽没有独铸剑的那种慑人光芒,却是长大厚重,威力惊人,非常适宜骑兵的马上砍杀。主客吏有此等长剑,显见原先便是一个骑兵将领。他右手长剑一伸,嘴角一撇,左手向甘茂一勾,便傲然站在了小厅中间。 甘茂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见光芒一闪,胡刀便从下往上向天池剑轻轻一撩。只听噌啷一声金铁 ![]() 主客吏大惊,连忙向甘茂深深一躬:“小吏有眼不识利器,实在惭愧!”甘茂已经将胡刀⼊鞘,亲切自然地塞到了主客吏手中:“此刀名虽胡刀,却是舂秋时胡人南下中原,用战马与吴国铸剑师 ![]() ![]() ![]() 甘茂原未指望如何,只想先在上卿府的这个要害官署通个关节,以便⽇后经常走动方便;如今见这主客吏夷 ![]() “来人!”夷 ![]() ![]() ![]() ![]() ![]() 掌灯时分,甘茂正要出门再到上卿府,却闻庭院门前车马辚辚,便有门吏一声⾼宣报号:“上卿大人到——!”甘茂大是惊喜,连忙静静心神 ![]() ![]() ![]() ![]() 苏代原是傲岸之士,与其兄苏秦相比,虽厚重宏阔不⾜,敏锐机变却是过之。苏秦以长策大谋纵横天下,一介布⾐开合纵先河,鼓动六国变法強国,为战国第三次变法嘲流做了煌煌基石。苏代却是个讲求实在的人物,当初一心要将兄长的“空谋”变成实在,竟在燕国跟随子之夺权谋政,想与子之合力开辟战国“強臣当国变法”的大功业。不合子之却是个志在权力而只将变法愚弄国人的野心家,竟使苏代陷进了泥潭,差点儿做了子之的殉葬!在最后关头,苏代大彻猛醒,逃出燕国,竟是只有先到洛 ![]() ![]() ![]() 甘茂出使来齐,苏代自认不出两端:不是结盟齐国,便是阻挠齐国灭宋,心中早已谋划好对策。不期今⽇一见,甘茂却是如此谦恭,⾝为丞相上将军,比他的官爵显然⾼出一等,却对他竟是一躬到底,他没有还此大礼,甘茂竟然是毫无觉察一般,一点儿名士底气也没有!邦 ![]() 进得正厅,甘茂将苏代让到了面南上座。按宾主之礼,苏代来到驿馆便是尊贵宾客,坐于上位也不为过,于是苏代也没有谦让,便笑着⼊座了。一时童仆上茶完毕,甘茂便掩了厅门⼊座,慨然便是一叹:“十多年前,甘茂曾与尊兄苏秦有过几次 ![]() ![]() 甘茂面上不噤微微一红,却是站起来对着苏代深深一躬:“甘茂落难,上卿救我。”苏代不噤悚然一惊,上前扶住甘茂笑道:“丞相何出此言?秦齐邦 ![]() ![]() ![]() ![]() 苏代原是邦 ![]() ![]() 甘茂一阵唏嘘,突然抬头问:“君为达士,听过‘借光’一说么?” “苏代孤陋,未尝闻也。” 甘茂一抹眼角泪⽔,便是微微一笑:“甘茂昔年居楚。村社一女家贫,无夜织灯光。临家有富人女,与贫家女同在溪边漂布,贫家女对富人女说:‘我家无钱买烛,而你家烛光有余。你若能分我一丝余光,既助我夜织,又无损你一丝光明,岂非善举?’富人女点头称是,于是两厢得便,富人女成名,贫家女脫困,成一时佳话也。” “在下愚鲁,愿公点拨。”苏代困惑地眨着眼睛。 甘茂心下明⽩,一咬牙道:“目下甘茂困境,君却如⽇中天,且必将出使秦国。惟愿君有善举,以余光振甘茂与困窘之地。此中大恩,不能言报。” 苏代目光一闪:“公却如何知我必将出使秦国?” 甘茂笑道:“齐国要灭宋,宋国却要亲秦,齐国不说通秦国,如何却灭得宋国?” “如此说来,阁下使齐,使命便是遏制齐国?”苏代目光骤然凌厉。 甘茂悠然一笑:“名义如此,实则避祸,君当鉴谅。” 苏代沉昑不语,手中捧着茶盏,眼光却只是看着甘茂。沉默片刻,甘茂决然道:“君若助我,我必助公!”苏代笑道:“公无余光,何以助我?”甘茂叹息笑道:“虽无余光新织,却有陈年老布,如何?”苏代大笑起⾝:“好!公且安歇驿馆,过得三两⽇,夷 ![]() 甘茂却是难以安枕,便在庭院看着天上明月反复转悠。看来,自己⽇后便要做逃国之臣了。虽说此等事自舂秋以来屡见不鲜,单是那个犀首,就先后在十多个邦国任职,反倒是名望越来越⾼。但甘茂明⽩,大凡如犀首那样的逃国名士,多半是因为大材小用而走,走得理直气壮,自然落下了大才⾼风的口碑,他国重用也会毫无忌讳。可是,象自己这种做了丞相上将军还要逃国的权臣名士,却是少而又少,战国以来,也就一个吴起而已。但吴起却是一个特例:文可安邦治国,武可开疆拓土,出走楚国依旧是令尹权臣,数年变法使楚国強盛,率军大败中原诸侯而使楚国大出天下。如此千古难逢的大才能臣,纵然逃国,各国也视若珍宝。与吴起相比,自己简直就不值一提,既没有治国业绩,又没有名将战功,凭甚他国要再次重用你?对苏代折节相求,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了。苏代似乎愿意帮他脫困,可是看苏代的样子,也期待他必须有所回报。他也清楚,作为苏代这样的人物,不是几样珍宝所能回报的,他要的是功业襄助!往好处说,他甘茂必须辅助苏代建功立业。往不好处说,他甘茂必须做苏代手中的棋子甚至是工具,听凭他的摆布!拒绝么?自己何处安⾝?接受么?真是心有不甘…反复琢磨,甘茂还是心 ![]() 囫囵睡到午时,老仆匆匆来到面前:“禀报家主:诸侯主客夷 ![]() “夷 ![]() “主客吏不让叫醒家主。这是留书。”老仆是从下蔡老家带出来的老人,不管甘茂做多大的官儿,他只叫甘茂做家主,绝没有第二种称呼。甘茂一看这个竹管带有“诸侯主客”的泥封,便认定是官文公事,及至菗出羊⽪纸一看,眼睛却顿时放出了光彩。纸上两行大字是:“孟尝君闻公⼊齐, ![]() ![]() 苏秦死后,孟尝君很是被年老昏聩的齐宣王冷落了一阵子,只有回薛邑封地带着一班门客竟⽇狩猎较武。可新齐王田地即位后,孟尝君却又成了齐国柱石。中原流传的说法是:这个新齐王雄心 ![]() ![]() ![]() 可甘茂断事,却是历来不看这些大政征候,而是更重视那些隐秘的背后纠结。秦惠王曾经说他“权谋为体,非正才大道”所以虽然有张仪举荐,甘茂也只做了长史。但不管别人如何品评,甘茂却坚信这些隐秘的利害连结是权力分配的 ![]() ![]() ![]() ![]() ![]() 甘茂据此推测:不管真相如何,孟尝君目下都是齐国第一个炙手可热的权臣无疑。他与苏秦休戚与共,与苏代自然也必是 ![]() ![]() 如此一个孟尝君,为何要在公事法度之外见他?按照齐国法度:时节来往,由执掌邦 ![]() ![]() ![]() 思忖良久,甘茂心中一亮,顿时有了主意。 屋顶的一抹晚霞刚刚褪去,辚辚轺车便驶到了驿馆门前。驿丞大为惊喜,还没进头等庭院,尖亮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孟尝君驷马轺车到!有请特使大人——!”甘茂却是从容含笑,赏赐了驿丞两个金饼,便带了两个护卫骑士来到驿馆大门;抬头一看,一辆锃亮的青铜轺车便在车马场央中,车厢宽大,伞盖竟是六尺有余,四匹一⾊的火红⾊骏马昂首嘶鸣,在暮⾊中却是分外鲜亮精神。再看驭手座上,竟是夷 ![]() 见甘茂出门,夷 ![]() ![]() ![]() 一看如此车马,如此 ![]() ![]() 轺车始终行驶没有车马行人的僻静小巷,拐得几个弯子,便进了一条幽深的石板街,来到一座石砌门楼前停了下来。门前没有甲士,也没有车马场,只有一盏无字风灯孤零零地挂在门廊下。夷 ![]() ![]() 正说话间,门廊下走出一位精瘦黝黑的长袍汉子,向甘茂一拱手道:“贵客请随我来。”夷 ![]() ![]() ![]() ![]() ![]() “壮士好⽔功!”甘茂不噤由衷赞叹一声。 长袍汉子却不说话,竹篙一点,独木舟箭一般向央中茅亭飞去,片刻之间便靠上了茅亭下的石板阶梯。甘茂刚刚踏上石板,便听岸上一阵笑声:“远客来矣,维风及雨。”抬头望去,只见石板阶梯顶端站着一人,朦胧月光下却是宽袍大袖散发无冠,恍若隐士一般!甘茂遥遥拱手一礼:“为君佳宾,忧心悄悄。”岸上人又是一声长昑:“君子之车,驷马猎猎。”甘茂喟然一叹昑诵道:“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说话间已拾级而上,深深一躬:“下蔡甘茂,见过孟尝君。”散发大袖者笑道:“丞相纵然有困,田文何敢当此大礼?”如此说法间却只是虚手一扶,竟任甘茂拜了下去。甘茂老实一躬到底,直起⾝却突兀道:“赫赫我车,一月三捷!”对面孟尝君竟是愣怔片刻,方才拱手笑道:“田文得罪了,请公⼊亭叙谈。” 方才这番对答,却是舂秋以来名士贵胄应酬与邦 ![]() ![]() ![]() 进⼊战国,这种拖沓冗长的曲折酬答便几乎完全销声匿迹了,纵是一些特立独行的名士贵胄,也至多只是念诵一两句《诗》表达心曲而已,且未必全部都是《诗》中语句。方才孟尝君与甘茂的几个对答,孟尝君第一诵主句是《诗·小雅》中的《⾕风》,隐含的意思是:远方来客啊,象舂⽇的风雨!甘茂酬答的主句是《诗·小雅》中的《出车》,隐含的意思是:做您的佳宾实在惭愧,我有深深的忧虑难以言说。孟尝君第三句是《诗·小雅》中的《采薇》,隐含是:没有觉察啊,君乃风光人物。甘茂酬答的第四句同样是《诗·小雅》的《采薇》,隐含是:我的路途风雨泥泞,忧思重重。最后一句突兀念诵,主句“一月三捷”也是《采薇》名句,隐含是:我有实力,能使君大获成功!正因了这突兀一句,孟尝君才惊讶赔罪,甘茂才获得了眼看就要失去的敬重。 进⼊茅亭,却没有风灯,一片月光遍洒湖中斜照亭下,倒也是另一番清幽。甘茂笑道:“素闻孟尝君豪气雄风,不想却有此番雅致,佩服。”孟尝君一指石案两只大爵笑道:“雅致不敢当,此处饮酒方便而已。请。” 甘茂在阔大的石案前席地而坐,只一瞥,便见月光 ![]() ![]() ![]() ![]() ![]() ![]() 孟尝君笑道:“公有此论,尚算明睿。田文便也不计较你这个张仪政敌了,来,先饮一爵!”也不看甘茂,径自汩汩饮尽,酒爵“当!”的一声敦到石案,便收敛了笑容:“公言‘一月三捷’,却何以教我?”甘茂放下铜爵拱手道:“锁秦、灭宋、做中原霸主,算得一月三捷否?”孟尝君顿时目光炯炯:“三宗大事,公有长策?”甘茂便是悠然一笑:“纵有长策,亦无立锥之地,令人汗颜也。”孟尝君慡朗大笑:“公若能一月三捷,何愁一锥之地?”甘茂立即跟上:“天下皆知,孟尝君一诺千金,在下便先行谢过了。”孟尝君却不笑了:“直面义士,田文自是一诺千金。公为策士,以策换地,却是不同。”甘茂拍案:“好个以策换地,孟尝君果然慡利。甘茂亦问心无愧了。”说罢从大袖⽪袋中拿出一卷羊⽪纸递过:“此乃甘茂谋划大要,请君评点。” 孟尝君接过羊⽪纸卷,哗的打开,就着月光瞄得片刻,不噤微微一笑:“只是这锁秦一节,还需公拆解一二了。”甘茂一听,便知自己的谋划已经得到了孟尝君的认可,顿时大感宽慰,便站起来舒展一番 ![]() “你是说,目下是锁秦良机?”孟尝君又径自饮了一爵。 “正是。主少国疑,太后秉政,外戚当国,战国之世未尝闻也!” “秦国君暗臣弱,良相名将后继无人?” “正是。”甘茂感慨良多,评点之间不噤 ![]() ![]() ![]() “我却听说,⽩起谋勇兼备,颇有大将之才。公不以为然么?” “⽩起者,卒伍起家也。”甘茂又是微微一 ![]() 孟尝君默然片刻,站起⾝来一拱:“三⽇之后,请公晋见齐王。” 残月西沉的时分,甘茂才回到了驿馆。听得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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