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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酷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霍乱时期的爱情 作者:加西亚·马尔克斯 | 书号:44169 时间:2017/11/21 字数:1519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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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萨在大教堂的庭院里看见怀孕六个月、俨然一派上流社会太太模样的费尔米纳的那一天,就下了争取名气和财富以便无愧于得到她的坚定不移的决心。他甚至不顾她已是有夫之妇这个障碍,因为他同时就打定了主意,仿佛这件事取决于乌尔比诺医生总得呜呼哀哉。他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如何死去,但却把这作为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列⼊了计划,他决心既不着急也不张扬地等待,一直等到世界的末⽇。 他从头做起。他不经通报就来到了叔叔莱昂十二——加勒比內河航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办公室里,表示他愿意听从差遣。叔叔对他随随便便就放弃了在莱伊瓦村当电报员这份美差颇为不満,但他相信侄子的话,人不是从一出娘胎就一成不变的,生活会迫使他再三再四地自我脫胎换骨。另外,哥哥的遗孀又在头一年里死去了,带着终天之恨死去了,但没有留下遗产。于是,他还是给了这个浪子侄儿一份差事。 莱昂十二的决定是独特的。这个黑良心的商人躯壳里有一种深蔵不露的疯子般的脾气,他可以在瓜西拉的荒漠中泉⽔涌流般地吐柠檬酒,也可以用撕心裂肺的歌声“在这黑暗的坟墓里”使人们在葬礼中哭得惊天动地。他一头想发,厚嘴 ![]() 他的朋友们给他带回在世界各国旅行时找到的最薄的花瓶,专门组织晚会,以便他最终实现他的最⾼梦想,但始终没有如愿以偿。不过,就象伟大的卡卢梭震碎两耳细颈玻璃瓶一样,他那雷鸣般的声音里有一种柔情,可以震碎听众的心,这就是他在葬礼中备受 ![]() ![]() 就这样,⾼唱低昑着意大利那不勒斯歌剧和小夜曲,他的创造能力和战无不胜的事业心使他成了內河运输最繁荣时期的彪炳显赫的人物。跟已故的两位兄长一样,他是⽩手起家的,虽然带着私生子的烙印,而且始终没有人认领过他们,他们都发迹到显赫的程度。他们是当时所谓“柜台显贵”的出类拔萃的人物,商业俱乐部就是“柜台显贵”们的庇护所。然而,即使在拥有可以过着跟他模样相似的罗马皇帝的生活的资本时,为了便于工作,叔叔莱昂十二仍然领着 ![]() ![]() ![]() “富翁倒不是,”他说“我是个有钱的穷人,这庒 ![]() 这种古怪脾气——某人某次曾经在一次演说中赞扬它是大智若愚——使他一眼就看出了过去和今后谁也没有看出过的阿里萨⾝上的那种东西。自从面⾊忧郁、虚度了二十七岁光 ![]() 最不顺利的是头几年。他被任命为总经理室抄写员,那显然是因神设庙地为他安排的。是特乌古特——他是叔叔莱昂十二过去的音乐教师——劝莱昂十二给侄子找份抄抄写写的差事,因为他是个不知疲倦的大量阅读文学作品的人,’虽然看的坏书比好书还多。叔叔莱昂十二对于侄子看坏书这事不予理会,特乌古特也曾经说过他自己是唱歌唱得最差的学生,他还不是唱得坟墓里的石碑都为之潸然下泪嘛。 不管怎么说,德国人最漫不经心地说出的这一点是说准了,阿里萨写任何东西都感情奔放,把正式文件写得跟情书似的。尽管他力图避免,还是把装船货单写得合厌押韵,⽇常商业函件更散发着抒情气息,减少了权威 ![]() “要是你没本事写出一封象样的商业信函,那你就到码头上扫垃圾去吧。”叔叔对他说。 阿里萨接受了挑战。他尽最大努力学习商业行文的简洁明了,跟过去模仿时髦诗人一样,专心致志地模仿公证档案里的模式。在这段时间里,他的空间时间都是在“代笔先生门洞”里度过的,他帮助那些 ![]() 还是没能把那不可救药的天鹅的脖子扭过来。叔叔莱昂十二第二次训斥他的时候,他服了,但依然有些不识人间烟火。 “我唯一感兴趣的是爱情。”他说。 “糟糕的是,”叔叔对他说“没有航运就没有爱情。” 叔叔实践了派他去码头上清扫垃圾的威胁 ![]() ![]() 叔叔告诉他,他⽗亲⽪奥?金托?洛阿伊萨把办公室基本上当成了乐娱场而不是工作间,他总是把办公室里的事情安排成礼拜⽇离家上班,借口说要接待或遣送一条船。更是甚者,他让人在仓库的院子里安装了一只废锅炉,上面装了一个汽笛,假如 ![]() ![]() ![]() ⽗亲的形象震动了阿里萨。⺟亲曾经对他说过,⽗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对经商不大在行,他做內河运输买卖破了产,是因为大哥跟一个德国海军准将密切合作,德国准将是內河航运事业的先驱。几个兄弟都是同胞共⺟的私生子,⺟亲是厨娘,兄弟几个是她跟不同的男人所生,除叔叔莱昂十二的名字是以降生时正在执政的教皇的名字命名的外,其余几个的名字都是在她的姓氏后面加上一个从圣徒列传中随意选来的教皇的名字。名叫弗洛伦蒂诺的那个人,是所有哥儿几个的外祖⽗,弗洛伦蒂诺这个名字,超越了整整一代教皇,传给了特兰西托?阿里萨的儿子。 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一直保存着一个他⽗亲写爱情诗的笔记本,其中有些诗是从特兰西托⾝上获得灵感的,每首诗的眉题都点缀着受伤的心。有两件事使他颇感意外。其一,是⽗亲那独特的字体,竟跟他的一模一样,可他却是从一本字帖上的许多字体中挑选他最喜 ![]() 他还看到了他⽗亲仅有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在圣菲照的,照片上的⽗亲很年轻,就跟他第一次看见他时的年龄一样,⽗亲⾝穿大⾐,仿佛钻进了一只狗熊的⾝体里。 他靠在一座雕像的墩座上,雕像只剩下松开的绑腿那部分了。站在⽗亲旁边的那个小孩就是叔叔莱昂十二,他头上戴着一顶船长小帽。在另一张照片上,⽗亲和一群战士在一起,从⽗亲⾝上,他知道那是连年战火中的哪一次战争,⽗亲的猎 ![]() ![]() 他不记得⽗亲住在文塔纳斯街。仿佛听说过有段时间他在那里过夜,那是他和特兰西托刚刚相爱之时,但自从他出生以后,⽗亲就没再去看过她。 洗礼登记在许多年里一直是我们唯一有效的⾝分证,阿里萨的洗礼登记——在圣?托里维奥颁发的——只是说,他是一个名叫特兰西托的未婚私生女的私生子。 洗礼登记上没出现⽗亲的名字,但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都在秘密地供养儿子。这种社会地位,使神学院对阿里萨关上了大门,同时也使他逃脫了在我国最残酷的战争年代服兵役的义务,因为他是一个未婚⺟亲的独生子。 每周礼拜五,放学之后,他都坐在加勒比內河航运公司办公室门口,翻看那本看了千百遍的一翻直掉渣儿的动物画册。⽗亲⾝穿那件后来⺟亲特兰西托不得不改给他穿的明子大⾐走进办公室去,看都不看他一眼,脸上的表情跟祭坛上的福音书作者圣约翰一模一样。好几个钟头过去了,⽗亲出来的时候,悄悄地把下一周生活费递给他。⽗子俩不说一句话,不仅因为⽗亲不想说,而且也因为他害怕⽗亲。一天,等了比平常长得多的时间以后,⽗亲出来了,给钱的时候对他说:“拿着,以后别再来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亲。后来他才知道,叔叔莱昂十二——他比⽗亲小十来岁——继续在给特兰西托送钱。⽗亲患腹痛病不治去世之后,是叔叔在照料⺟亲。他没留下片纸只字,也没来得及采取任何维护独生子——这个野孩子——的措施。 阿里萨的悲剧在于,他在加勒比內河航运公司做抄写员的时期,放不下自己的抒情之怀,他念念不忘费尔米纳,也始终没学会在起草文稿的时候放下对她的思念。 后来,他调任别的职务时,依然情思嘲涌,在百无聊赖中,只好把爱情送给那些目不识丁的恋人,在“代笔先生门洞”替他们无偿写代情书。一下班,他就到“代笔先生门洞”去,慢腾腾地脫下外⾐,把它搭在椅子靠背上,戴上袖套免得弄脏了衬⾐袖子,为了更好地思考,把背心的扣子也解开了。有时候,他一直写到深更半夜,以使人神魂颠倒的书信让那些失恋的人重新振作起来。有些⽇子,他碰到跟儿子闹翻了的贪婪女人,坚持要领取抚恤金的老兵,被人偷了东西想向府政申诉的人,磨破了嘴⽪也难使他们満意,因为他唯一能打动别人的,就是他写的情书。对新主顾,他连问题都用不着问,只要一看他们的⽩眼球,就明⽩他们的心理状态。他一封接着一封地写热情洋溢的情信,万无一失的方式就是写信的时候始终想着费尔米纳,除她之外什么也不想。第一个月之后,他不得不建立预约制度,免得心急如焚的恋人们使他难以招架。 对那个时期最愉快的回忆,是关于一个羞答答的姑娘,她几乎是个小女孩,颤抖着求他替她给刚收到的一封无法抗拒的信作复。阿里萨认出,那正是他头一天下午写出的一封信。 ![]() ![]() ![]() ![]() 不出一个月,两人分别去向他道谢,感谢他一手包办的在男朋友的信中提出的、女孩子在回信中热情地接受了的建议:结婚。 他们生了第一个儿子之后,在一次偶然的谈话中,双方才发现自己的信是由同一位代笔先生捉刀的,两人第一次联袂到达“代笔先生门洞”敦请他给生新儿当教⽗。由于梦想成为现实,阿里萨奋兴异常。他在百忙中挤出时间写了一首诗:“恋人的秘书”这首诗比当时以二十文的价钱在门洞里出售的、被全市半数以上市民倒背如流的另一首诗更富有诗意,內容也更加广泛。他把幻想中费尔米纳和他相会的一幕幕情景理好顺序,每一幕都 ![]() ![]() 阿里萨在加勒比內河航运公司迈出最初几步并在“代笔先生门洞”无偿代笔写信的时候,他年轻时代的朋友们就确信他在逐渐疏远他们,而且一去不回头了。果然如此,他刚从溯河而上的那次旅行归来时,还抱着冲淡对费尔米纳的思念的希望,访问了某些朋友,跟他们一起打弹子球,参加他一生中的最后的几次舞会,无动于衷地听任姑娘们嘲笑,⼲各种他认为有助于让他恢复本来面目的事情。后来,叔叔莱昂十二聘他为职员以后,他开始和同事们一起,在商业俱乐部玩多米诺骨牌。终于,他和同事们的话题只限于航运公司,而且提到航运公司时也不说全称,只用其缩写字⺟C?F?C,到了这个时候,同事们就把他视为自己人了。他甚至连吃饭的方式都改变了。在此以前,他在饭桌上是随随便便没有规律的,从那时起直到他临终之时,他却天天一样,而且大为节省:早饭是一大杯纯咖啡,午饭是一块炖鱼加⽩米饭,睡觉前来一杯牛 ![]() ![]() 实际上,他 ![]() ![]() 阿里萨原先住的后房,还跟过去一样,吊 ![]() ![]() ![]() ![]() ![]() 修整房屋的工程持续了将近三年,正好和城市的恢复期互相巧合。当时航运和转口贸易 ![]() ![]() 阿里萨不得不同时兼顾许多事情,却从未削弱他加紧偷偷猎取女人的劲头。他跟纳萨雷特的遗孀做了一阵露⽔夫 ![]() ![]() ![]() ![]() ![]() ![]() 不进小客栈并非对那种事洗手不⼲。下午五点来钟光景,刚离开办公室,他就象老鹰叼小 ![]() ![]() ![]() 灯塔一直是个幸福的避护所,垂暮之年万念俱灰的时候,他仍然在依恋地怀念灯塔,那是个痛快行事的好地方,尤其在晚上。他曾经想过,他那个时期的风流勾当,在信号灯的一问一答中可能让海员们看到了一点什么。他继续到灯塔去,比到任何别的地方都去得更勤,他的朋友——灯塔看守人—— ![]() ![]() 在这段时间里,形成了他关于女人的⾝体状况和恋爱的能力之间的关系的浅显理论。他对这些不成 ![]() 阿乌森西娘有过二十年正常的夫 ![]() 船长把他带去吃午饭,船长还带去一大瓶家酿的烧酒和做一顿木薯香蕉⾁汤的最上乘的调料、这种菜只能用农家⺟ ![]() ![]() ![]() ![]() ![]() ![]() 拉罗萨因客人的情绪⾼涨而兴⾼采烈,他详尽地向客人介绍每件东西的来历,一边讲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地不停地饮酒。他长得跟块钢筋⽔泥似的:⾝躯庞大,除脑袋光秃秃外,浑⾝是⽑,一部山羊胡子跟把大刷子似的,声如洪钟——只有这个人才能有这么大的声音。他举止十分文雅,却嗜酒成瘾。就餐前,他已喝了半瓶酒,⾝子摔倒在放杯子和瓶子的托盘上,杯子、瓶子发出一阵清脆的破裂声。阿马森西娜只好请阿里萨帮忙,把他那跟搁浅的鲸鱼似的失去知觉的⾝体拖到 ![]() ![]() 阿乌森西姬年近半百,长得也不年轻,她的情 ![]() ![]() 在他们相识两年之后的一个礼拜⽇,他到她家去的时候,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脫他的⾐服,而是摘下他的眼镜,吻他。阿里萨知道,她开始爱上他了。自从第一天起,他在那座房子里就过得很舒坦,他喜 ![]() ![]() ![]() ![]() ![]() ![]() ![]() ![]() ![]() 简直无法相信。家里唯一剩下的,只有那些吊灯了。其余的,包括签着姓名的家具、印度地毯、雕塑和哥⽩林挂毯,难以计数的宝石和贵重金属做的小玩意儿,一切使她家成为全市最漂亮、最富丽堂皇的家庭之一的摆设,一切的一切,直至那只神一般的⽩鹦鹉,都不翼而飞了。没有打扰他们,从临海 ![]() 阿里萨继续到被洗劫一空的那座房子里去看她,家具只剩下強盗们忘在厨房里的三把⽪椅子和他们当时所在的那间卧室里的东西。不过,他不象过去那样经常去看她了,这并非出于她所猜测的原因,家里遭到了洗劫,而是因为本世纪初出现了骡车这个新鲜玩意儿。骡车是他别出心裁地猎取孤鸟的极乐世界。他每天乘坐四次,两次到办公室,两次回家,有时候是真的在车里看文件或书报,大部分时间则是以看东西做幌子,去为以后的幽会建立初步联系。后来,叔叔莱昂十二拨给他一辆两匹踉总统拉斐尔?努涅斯的骡子一样的披着金⾊马⾐的栗⾊骡子拉的车,他时常怀念他乘坐骡拉驿车、手到揭来他于花花公子风流勾当的那个时代。他的想法不无道理:份情的最大敌人,莫过于等在门口的那辆车子。他几乎一直把骡子蔵在家里,步行去猎取女人,免得在地上留下车辙。正因为如此,他十分怀念那些驾着老气横秋的。掉了⽑的骡子的驿车。在驿车里,他只要斜着眼睛瞟那么一下,就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爱情。然而,在无数个令人心醉的回忆里,他难以忘却一个无依无靠的鸟儿,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且同她在一起只度过了一个痛快的半夜,但只那么一幕,就⾜以使他后半辈子对狂 ![]() ![]() 她在狂 ![]() ![]() ![]() ![]() ![]() ![]() ![]() ![]() “你 ![]() ![]() 阿里萨觉得,那天晚上他又回到了遭受失恋痛苦之前的纯洁而 ![]() 阿里萨确信,耽误这一会儿,真是救了他一条命。一点不错。当姑娘刚向他示意去灯塔的时候“圣⺟”疯人院的两个如狼似虎的看守和一个女看守就扑到了她的⾝上。自从她下午三点钟逃走之后,他们就到处找她,不仅仅是他们三个人,而且动员了府政当局的全部力量。她用从花匠手里夺过来的砍刀砍死了一个守卫,把另外两个砍成了重伤,因为她想出来参加狂 ![]() 带她走可不容易。她拿出蔵在啂罩里的整枝剪刀自卫,六个大男人刚把拘束⾐给她套上,拥挤在海关广场上的人群就兴⾼采烈地鼓掌和起哄,以为这⾎腥的逮捕也是狂 ![]() “这是送给一个见鬼去了的情人的。”他对他说。 作为命运的补偿,阿里萨认识卡西亚妮也是在骡拉驿车上,她实际上是他一生中真正爱过的女人,虽然他和她都始终没有意识到,他们也一直没有过枕席之 ![]() 他坐下午五点的驿车回家,看到她之前他就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她实实在在地看了他一眼,他觉得好象被手指戳了一下似的。他抬起头看见了她,她坐在对面最远的地方,在其余乘客中有如鹤立 ![]() ![]() 他把她从生活中抹掉了,他觉得最不值得的就是拿钱买爱情,他从来没有买过。 阿里萨在停车广场下了驿车,那是驿车的终点站。他三步并做两步地穿过 ![]() ![]() 时常是这样,到了下午六点,她们肚子里还只装着早饭时,她们就不得不把自己的⾁体当做拦路贼的刀来使,扯着嗓子对在街上碰到的第一个男人情调。要么做子婊,要么就饿肚子。为了进行一次最后的验证,阿里萨拐了个弯,走进空无一人的那条名叫麦仙翁的小巷子。她尾随着他,越跟越紧。这时,他停下脚步,转过⾝来双手拄着雨伞站在人行道上,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在他面前站住了。 “你搞错了,美人儿。”他说“我不会给你的。” “当然会啦,”她说“从你脸上瞧得出来。” 阿里萨想起了他小时候听见那位他们家的家庭医生——也就是他的教⽗——在谈到他的慢 ![]() ![]() ![]() ![]() ![]() ![]() ![]() 这是他一生最大的错误,他的良心每⽇每时都这么提醒他,直到他离开人间那一天。她想向他要求的,并非爱情,更不是卖钱的爱情,而是在加勒比內河航运公司找一份儿工作,随便⼲点什么,挣多少钱都可以。阿里萨对自己的行为很內疚,便把她带去见了人事处长,人事处长给她在总务处安排了一个最低下的工作,她认真、谦卑而兢兢业业地⼲了三年。 从创立时起,加勒比內河航运公司的办公室就在码头跟前,和在海湾对面的远洋船只港口以及鬼魂湾市场的锚地毫不搭界。那是一座木结构楼房,房顶是用锌⽪做的人字顶,唯一的 ![]() 楼房的顶层是管理处,房间小而舒适,装备齐全,跟轮船的仓房似的,它是造船工程师修建的。餐厅的尽头里,叔叔莱昂十二跟普通职员一样,在一间和所有的办公室毫无区别的办公室里办公,唯一的区别是,在他的写字台上,每天早晨都有一束揷在一个玻璃瓶里的随便什么样的香花。楼房的底层是旅客集中之处,里面有个候船室,候船室里摆着几条耝木凳,一个卖船票和理办行李托运的 ![]() 在那里当众和所有职员进行 ![]() 第二天,阿里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卡西亚妮留的一张条子,要求研究一下,如果认为合适的话,看完以后呈送他的叔叔。她是头天下午在视察时唯一未说话的人。她有意识地注意到了自己的照顾 ![]() 条子写得如此言简意赅。叔叔莱昂十二设想进行一次深刻改组,但卡西亚妮的想法恰恰相反,理由很简单,所谓总务处实际上不存在:它是装那些其它处推卸下来的令人头疼然而又无⾜轻重的问题的垃圾桶。因此解决办法就是,撤销总务处,把问题通到原先把它推出来的各处室去解决。 叔叔莱昂十二对卡西亚妮是何许人毫无印象,也不记得在头天下午的会议上看见过她,但他看了条子之后,就把她叫到办公室,关起门来同她谈了两个小时。按照他厂解人的方式,他们的谈话各方面都有所涉及。条子是平平常常的,但是有助于问题的解决,产生了渴望已久的效果。不过,叔叔莱昂十二对此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她本人。最引起他注意的是,小学毕业之后,她只在制帽学校上过学。另外,她正在家里采用一种速成方法无师自通地学习英语,三个月前,她开始上夜校学习打字。打字是个大有前途的新职业,就象过去说电报员大有前途,或再平时候说蒸汽机大有前途是一样的。 她谈完话出去的时候,叔叔莱昂十?二已经开始象他后来一直称呼她的那样,管她叫同名人莱昂娜了。 ![]() “那么请你到驿车去一下,把象她一样的姑娘统统给我带来。”叔叔对他说“有两个或三个这样的姑娘,我们就能把你那只大帆船打捞起来了。” 阿里萨把这句话当成了叔叔莱昂十二独特的玩笑,但第二天他就发现,六个月以前拨给他的那辆车子不见了,取消他的车子是为了让他继续在驿车上寻找隐蔵着的人才。卡西亚妮呢,原先的小心谨慎很快就一扫而光,头三年里将颇为狡猾地隐在內心深处的浑⾝解数都使厂出来。又过了三年,她把一切情况都掌握了,在往后的四年间,她已经快提升到秘书长了,但她拒绝担任秘书长,因为她只比阿里萨低一级。到那时为止,她依然听命于他,她愿意继续这样。但实际上并非如此,阿里萨本人也没有察觉,是他在听从她的命令。事情是这样的,他只不过是在总经理室里执行她提出的建议,以便帮助他战胜自己那些不露首尾的敌人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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