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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酷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黑坟 作者:周梅森 | 书号:44417 时间:2017/11/24 字数:107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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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他和那女人结了婚 他扶着⾝下的那块大巨的矸石慢慢站了起来,不料, ![]() 他突然惶恐起来,想到了爆炸会造成严重冒顶! 他重新贴着那块矸石躺下了,不敢动。他知道,在包围着他的黑暗中,四处都是危机、四处都是陷阱,只要他稍微不慎,马上就有可能被冒落的矸石或倒塌的煤帮砸死。 他想起了自己原先拎在手上的油灯,想起了嵌在灯盏底座旁的那一包洋火。他得立即找到他的灯,找到他的火,找到他的光明!这是他生命的依托,此刻这灯、这火比大⽩马要宝贵十倍、百倍! 他暂且忘掉了大⽩马,也暂且忘掉了疼痛,忘掉了危险,竟不顾一切地离开那块矸石,手贴着地面到处 ![]() 他累了,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 ![]() ![]() ⽔沟。 他想起了⽔沟。他认真回忆了一下他伏卧在⽔沟旁的位置,开始沿着他上⾝倒下的方向去摸索,他推测,他的灯一定是顺着上⾝倒下的方向跌落的。 然而,一无所得。 他绝望地哭了,像一只落进陷阱的狼一样,哭得十分凄厉。他知道,他是孤⾝一人,没有人能听见。而他多么希望有人听见啊!只要有人听见了他的哭声,就会赶来救他。他又想起了黑大个和“杀人刀”他相信他们一定会来找他的,他们亲眼看见他跑进东平巷找马的,他们一定会来找的,一定! 可是… 可是,如果黑大个和“杀人刀”也死了呢? 小兔子不敢想下去了,他拼⾜全⾝力气,用变了腔的声音大喊: “来人啊!来人啊!”“救命!救命啊!”… 没有任何回声。他的呼喊声没有传出多远,便被撞了回来,像一团团驱赶不走的幽灵,固执地在他⾝边转悠… 力气耗尽了,他不喊了。喊也没有用。这条支巷里不会有人,他的生命现在已不再属于他,而属于万能的窑神爷!窑神爷叫他死,他随时得死;而窑神爷要他活,他必定能活下去!窑神爷或许是想让他活下去的,灾难发生时,他没被烧死,没有被气浪推到煤帮上撞死,便⾜以说明窑神爷对他的厚爱了。他才十六岁呵! 黑暗中,窑神爷的面孔在他眼前出现了。窑神爷満面金光,眯着眼在笑,大大的耳朵几乎坠到肩上。须臾,这面孔似乎变了,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人脑袋大硕,眼睛小小的,鼻子歪到一边,额上嵌着疤痕。他看到了那疤痕在动扭,那歪到一边的鼻子在菗颤,他甚至感到,那老头儿正用 ![]() 他打了个 ![]() 他真想和他谈几句什么。 他虔诚地闭上了眼睛,但那陌生的丑老人的面孔却没有出现。 他有些失望。 他又开始进行求生的努力。他认定,有这么一个确凿存在的活窑神的保护,他是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这座地狱、回到充満 ![]() 他不再寻找那盏失落的灯,他要尝试着靠自己的摸索,走出这段冒落地带。他大致判定了一下方位,便自信地沿着自己伏卧的方向摸过去。他机灵地穿过两架冒落的棚梁,在顶板上的一块矸石即将跌落下来之前,迅速地越了过去。 就在这时,他⾚裸的脚板无意中踏到了一个硬硬的、冷冷的、圆乎乎的铁东西上,他弯下 ![]() 他找到了他的灯! 他把灯抱在怀里,像抱着自己的生命,他用満是泪⽔的瘦脸亲它、用尖尖的⾆头 ![]() 油灯的提把摔坏了,但整个灯是完好无损的,灯壶里的半壶油还在,卡在灯盏底座旁的洋火还在;而且,这灯躺在一堆⼲煤渣上,没受到⽔的浸泡。 他的手哆嗦着,将那卡在灯盏底座旁的洋火取了出来,尔后,又将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磷纸取出来展开。 他擦火了。 第一 ![]() ![]() 他拨了拨灯 ![]() ![]() 小兔子 ![]() ![]() 他开始打量他栖⾝的这个地方。 这地方的冒顶是严重的,灯光所及之处,至少有三架棚梁冒落了,有些冒落的棚腿和棚梁的表面已被烧焦了。他头上的两架棚梁还没冒落,架在两架棚梁之间的顶板全安而稳妥地保护着他头上的一方天地。煤帮边上的⽔沟已被冒落的煤块、矸石堵住,沟里的⽔溢到了地面上,有一段地方的⽔淹没了走马车的小铁道。 他决定立即离开这里,寻找上窑的道路。他揣摩,只要沿着找马的道路退回到西平巷的大巷口,就可以得救了。他记得他在这条黑暗的支巷里没走多远,充其量不过半里路。这条支巷的一端连着一条装有照明灯的、斜揷过来的支巷,他要先走到那里,然后,朝西平巷的大巷口摸。 他没有把握,不知该向哪个方向走。 这时,他无意中看到了一个他所 ![]() 他有了一丝疑惑,不是对那木牌,是对自己。他不能怀疑那木牌,尽管他不认识那木牌上的字,可他知道:红⾊箭头指的是上窑的道路!他下窑的头一天,柜上的工头就向他郑重 ![]() ![]() ![]() ![]() 他怀疑自己从昏 ![]() 他不再犹豫,端着灯,按照红⾊箭头指示的方向,一步步摸过去。他重新穿过那两架塌落的棚梁,机灵地越过正在往下掉渣的冒顶区,然后,脚蹚着溢満地面的黑⽔,顺利地向前走了大约十余丈。 再往前,道路不通了,横七竖八的支柱、棚梁、冒落的矸石几乎将整个巷道堵死了。 他用灯照着堵在面前的障碍物,最终发现,这些障碍物当中有许多空隙。他试着往里钻,没钻进去。于是,他一跃爬上了几乎连着棚顶的废木 ![]() 又走了不过丈余,整个巷道完全被冒落下来的矸石渣堵住了,这堆矸石渣堆得严严实实的,像山一样挡在面前, ![]() ![]() 他只好用手去扒。他将灯火拨得更小了一些,把那半截挂在 ![]() ![]() ![]() 冒落的矸石很松,他扒得不算太吃力。几块大矸石被掀掉后,他发现了一 ![]() 这时,他扒出了一个人的脑袋,一个已经⾎⾁模糊、无法辨认的脑袋。一股浓重的⾎腥气直往他鼻子里灌,他简直吓坏了,猛然转过脸去,继而,便是一阵痛苦的呕吐… 这是他碰到的第一具尸体。 二牲口年轻时据说是很英俊的, ![]() ![]() 他脫了那女人的 ![]() 他和那女人结了婚。 第14节第一 ![]() 似乎为了报答他,又仿佛是为了惩罚他,那女人开始卖力地替他生孩子,一年一个,十二年中生了八个;其中,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没満月便死了,活着的六个孩子像六只狼羔子,一睁眼就要吃。他只得没黑没夜地⼲,累弯了 ![]() 那六只狼羔子把他从一个英俊的男子汉变成了一个只知道⼲活的牲口。 灾难发生的时候,二牲口正往五号柜的窝子里送木料。运木料的马车通过西平巷,通过有灯的西一支巷到达无灯的西三支巷后,脚下没有铁道了,马和车都进不去了,车头子便叫大家扛,一人一次扛两 ![]() ![]() ![]() 车头子在⾝后看见了,吹胡子瞪眼地骂;一边骂,一边还用赶车的马鞭“叭叭”敲着料车的车帮: “二牲口,我 ![]() 他不答茬,又猫着 ![]() ![]() 就在这时,他觉着发生了点什么事!他蹲着的那个地方恍惚颤动起来,继而,他面前的整个巷道也颤动起来,一阵轰隆隆、格啦啦的可怕声音从支巷的一端排山倒海般地庒过来。在那可怕的声音庒过来的同时,一阵強大的、啂⽩⾊的、夹杂着火光的气浪,在他面前的老塘口呼啸而过… 他当时是吓懵了,竟慌忙提起 ![]()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大半个⾝子都被碎煤屑、矸石渣埋住了;额头上冒出了⾎,那腥 ![]() 他抖落庒在⾝上的煤屑、矸子,倚着一 ![]() ![]() 依着木柱不知坐了多久,他才木然想起他的破 ![]() ![]() ![]() ![]() ![]() ![]() 他展开磷纸,擦着了第一 ![]() 骤然爆出的炽⻩⾊的火苗照亮了他面前的一切,他意外地看到,他置⾝的这个老塘依然和以前一样,长満⽩⽩绿绿霉⽑的一 ![]() ![]() ![]() ![]() 第一 ![]() 他凭着第一 ![]() ![]() 屎苍蝇又嗡嗡飞过来了,那只老鼠已蹿到矸石前面的一块朽木旁,正用牙齿飞快地咬着那块朽木,发出轻微的“格格”声。他看见,老鼠的长尾巴拖在地上不停地动,像一 ![]() 第二 ![]() 他划着了第三 ![]() 不知咋的,他竟觉着那只老鼠有点像他。洋火擦着的一瞬间,他看到了老鼠绿幽幽的眼睛,那眼睛里闪动着一种警觉的光亮。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想,想把这只可怜的老鼠带回地面;他觉着,它不应该像他一样,整⽇生活在这危险而 ![]() 他捏着那 ![]() 老鼠逃走了,闪电一般消失在老塘深处的黑暗中… 第三 ![]() ![]() 他划着第四 ![]() 他提着灯向外走,仿佛这里 ![]() ![]() 巷道里,几架棚子正在燃烧;火光一明一暗,火光照亮的地方,许多棚梁塌了下来,倒塌的棚梁下庒着一具具焦煳的尸体。运料的铁⽪车不见了,车上的料也不见了。那匹拉车的枣红马已像一堆烂⾁,倒在巷道一侧的煤帮上,它的两只⽩⾊的前蹄别到了支架的棚腿里,⾝上的⽪⾁有一大半被烧焦了。整个巷道里散发着木头、人⾁、马⾁燃烧后发出的腥焦的气味。 他的整个⾝体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两条腿一下子竟不能支撑住⾝体的重量。他像中了什么魔法似的,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上。 他怕,怕得不行;他挣扎着要站起来,要走出去!他不能死在这座地狱里,他有六个未成年的孩子。他的生命不是属于他个人,而是属于那六个孩子的! 费了很大的劲,他才挪到一架倾斜的棚腿旁,扶着棚腿站了起来。 他四处打量着,准备寻找逃生的路。 这时,他再一次注意到那匹死马。他极为聪明地想到,得充分利用这匹死马。直到眼下,他还不知道这场灾难到底有多严重,他要在这深深的地下挣扎多长时间,他得为自己的生存,做好长期准备。 他决定割一些马⾁带走。却没有任何刀具。 他急切地四处寻觅。先找到了一块尖削的石块,割了很长的时间,花了很大的力气,也未能将死马的厚⽪割破。他扔了石块,又找到了一块木楔子进行新的试验,结果还是失败了。 他气急了,像饿狼一样扑向死马的臋部,用黑⻩的牙齿去咬,用僵硬发直的大手去撕,用穿着破布鞋的脚去踢。他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原始的、野兽般的低沉而可怕的吼声,鼻孔里流出了鼻涕,流出了⾎。 马⽪终于被他啃破了,他用脚蹬着马的腹部,硬是连⽪带⾁、带⾎地咬下一大块来。他迫不及待地试着将马⾁放在嘴里咀嚼起来,嚼得満嘴流涎,腮肌发酸…他还是未能将那块马⽪、马⾁嚼烂,便一劲使将它呑了下去…“呜哇”一声,他又整个儿将它吐了出来。 人类长期的进化,已使二牲口无法消受他的祖先们可以消受的东西了… 呕吐之后,他清醒了些;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割下一块⾁带走。 他想起了死去的工友,他记得他们当中有人带着一把砍料用的斧头!他们人死了,这把斧头不应该死! 他翻动着一具具尸体,像翻动一截截没有生命的木料。最初的一阵恐惧过后,他变得⿇木了。最后,他在车头子孙胖子的尸体下找到了那把斧子。 他顺利地砍下了整整一只马腿,把它背在背上,然后,嘴里咬着油灯的提把,手提着那把斧子,踏上了逃生的路。 马腿太大了,他背不动,仅仅穿过两架燃烧的棚子,他就气 ![]() 于是,他将马腿一截两半,然后背起那小半截马腿向前走去。大约走了二三十丈,穿过了残火燃烧的区段,在一大堆冒落的矸石面前,他停住了。 二牲口开始凭借手中的斧头和面前这堆矸石拼搏,他不知道他是否能成功,但他还是要拼拼看… 小兔子只要昏昏沉沉睡过去,便能看见他慈爱的⺟亲。⺟亲永远穿着件整洁的蓝底⽩花对襟褂子,褂子的前襟、后背上打了几个同样是蓝底⽩花的补丁,使人一下子看不出是补过的。⺟亲的针线活很好,据说在娘家做姑娘时就很好。她还会绣花。⽗亲在世的时候,她绣过,小兔子记得,他儿时的肚兜上就有⺟亲绣的花,他的小鞋子上也有⺟亲绣的虎头。在朝夕相处的儿子眼里,⺟亲总是这么年轻、温柔、美丽。他刚记事时是这样,现在,⺟亲还一点没变,依然是这样。 小兔子爱他的⺟亲,从小,他就和⺟亲睡在一起。每天夜里,都是在⺟亲温暖的怀里、在⺟亲亲昵的摸抚中⼊睡的。下窑做工之后,⺟亲给他在外间屋搭了一块铺板。他开始还不习惯,还和⺟亲闹了几天——直到后来他终于发现了⺟亲的一个秘密… 知晓了那个秘密之后,他很震惊,他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敢问⺟亲,也不敢问任何人,他觉着自己受了欺骗。他曾经想过,要像⽗亲一样,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杀掉那个既污辱了⽗亲,又夺走了他⺟亲的人! 他真的动过手。 那是一个雷雨夜,他从睡梦中醒来,发现一个⾼个男人披着一件⽔淋淋的蓑⾐,轻手轻脚地绕过他的 ![]() ![]() “别进来,兔子!” 为了不使他⺟亲难堪,为了他这惟一的亲人,他没有掀开那条破布帘,只是握着切菜刀守候在外头。 他默默地哭了。 许久,许久,⺟亲才穿着⾐服从里间屋里出来,流着羞愧的泪,给他讲了许多——关于那个男人、关于他们⺟子俩以往的生活来源,关于生活的艰难。 那夜,那个男人是从⺟亲屋子的窗户逃出去的… 他梦见⺟亲又在向他哭诉。他清楚地看见⺟亲睫⽑很长的大眼睛里聚着泪,甚至感觉到了⺟亲眼里滴出的泪,在他的瘦脸颊上缓缓地流,泪⽔流过的地方庠庠的… 睁开眼时,⺟亲已不见了,他面前依然是一片无边无际,没完没了的黑暗,他依然像狗一样地蜷曲在这片冒顶区段的矸石堆里,他的两只手被煤镐把磨得⾎淋淋的,⾐袋里最后一粒⻩⾖已经吃完,油灯里的油也耗掉了大半,而前面的路还没打通… 他⼲活时已不敢点灯。 第15节还有什么比这更忍残的呢 在黑暗中,人变得十分渺小;他有时甚至觉着自己的⾁体已经不存在了,已经被这地层深处无所不在的黑暗融化了,他自己也变成了黑暗的一个组成部分。 黑暗能使人发疯。 从睡梦中醒来后,他又一次点亮了灯。当他端着灯转过⾝子时,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已把矸石堆扒开了好大一段,他用脚量了一下,竟有三大步。他奋兴极了,他固执地认定,堵住这段巷口的矸石,不会再有一个三大步,因为他知道,巷道冒顶,一般来说规模不会太大。 然而,就在他准备抡起煤镐继续开拓道路时,他看到了一块画着⽩箭头的木牌。这块木牌是用大钉钉死在一架棚子的棚腿上方的,棚腿没倒,木牌也是完好无缺的,木牌上的箭头明确地指着他为之努力的那个方向。 他怔住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两块木牌上的箭头,怎么会指向同一个方向呢?红箭头所指的方向,是上井的通道;⽩箭头所指的方向,是大井的纵深部位,它们无论如何也不该如此一致! 他拨亮灯火,睁大眼睛,又将那木牌看了一下:没错!他的眼睛没有欺骗他。 他又试着用手上的煤镐去打那木牌。 木牌发出“砰砰”的响声,纹丝不动。 他还不相信,又手忙脚 ![]() 他上当了! 明⽩这一切以后,他几乎来不及哭,便像被人当头打了一 ![]() 他昏了过去。 还有什么比这更忍残的呢? 命运总爱欺骗那些陷⼊绝境的人们! 当意识重新恢复的时候,他再一次绝望地认识到,他以往的一切努力都是无效的。这就是说,他用尽了力气,非但没有向着生路走近一步,反而向着死亡、向着坟墓 ![]() 他的精神和⾁体同时垮了下来。他像一堆可怜的、任人宰割的⾁一样软软地瘫在了他自己挖掘出来的矸子窝里。他大睁着眼睛望着黑暗中的棚梁,大口大口地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不知做了多少荒唐而可怕的梦,不知昏过去、醒过来重复了多少次——他早已丧失了时间的概念,当他最后一次醒来时,他听到了一种异样的声音,那声音亲切而沉重,不停地、有节奏地响着,并夹杂着松垮的矸石倒塌的声音,他判断出:他⾝边有人! 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觉着自己是在做梦。他死劲掐了掐自己的腿大,腿大上竟没有多少痛感;他又将手臂放在嘴边咬了一下,这才分明地觉出了疼痛。他眼里一下子涌出许多泪,他想喊,可张了张嘴, ![]() 他只好支起耳朵听,他听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击撞矸石堆的“砰、砰”声,听到了“哗啦、哗啦”的矸石倒塌声,甚至听到了一个人发自 ![]() ![]() 他想:他要告诉那人,他的努力是成功的,他的⾝边还有活着的生命存在着。他觉着,传递这个信息是至关紧要的。 只要那人知道了⾝边有活着的伙伴,生命之火就或许会发出灿烂的异彩! 再也没有比孤独更可怕的了! 他抓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矸石,在⾝边的一 ![]() 那边的刨击声停了下来,大约停了有三五秒钟,传来了同样敲击棚腿的声音。 他竟一下子坐了起来,疯狂地扑到矸石堆前,用鲜⾎淋淋的双手继续去扒面前的那堆矸石。他觉着,他不是在拯救另一个人的 ![]() ![]() ![]() ![]() 扒了没有多大工夫,矸石上方便出现了一个斗大的洞。他感到一股清凉的风从那洞口里一阵阵吹来,使他的头脑多少清醒了些。这时,他听到洞口那边的黑暗中传来了一个苍老而 ![]() “伙计,有洋火么?” 他带着哭腔慌忙答: “有!有!我…我还有灯!” “快!伙计,快、点上灯!” “哎,我就点!就点!” 他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没费多少力气,便摸到了他的灯——他已习惯于在黑暗中生活了,记忆力和方位感都出奇地好。 他划 ![]() 借着灯光,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孔,那人竟是本家二哥二牲口: “二哥!” “兔子!” “二哥,快,快爬过来!” “好!好!兔子,你先把这块⾁接过去!” 二牲口费力地将那块黑乌乌的、沾満了煤灰岩粉的腥 ![]() “二哥,⾁!⾁!⾁!哈哈、哈哈…我们有⾁吃啦!哈哈哈哈…我们饿…饿不死了!哈…”二牲口费力地从洞口爬过来时,小兔子还在那里笑: “哈哈,⾁!⾁!⾁!哈哈哈哈…”小兔子笑得浑⾝直抖,笑得眼睛发直。 二牲口害怕了,抡起手来对准小兔子的脸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很重,小兔子被打愣了,他松开了紧抱在怀里的马⾁,呆呆地看着二牲口。二牲口一下子把他紧紧搂在怀里,用刚才打他的那只手轻轻摸抚着他的脸蛋说: “别怕,兔子,别怕,咱们不会死的!不会!窑上的伙计们会救我们的!公司的人也会想办法的!别怕,兔子!” 小兔子伏在二牲口怀里呜呜地哭了: “二哥,有你…有你我就不怕!” 二牲口又道: “来,咱们吃点⾁,再往前走吧,说不准前面的巷道就有人在救我们哩!” 望着二牲口木然中透着自信的脸孔,小兔子安心了,他觉着他有了依靠,他也和二牲口一样相信,地面上的人决不会见死不救的。此时此刻,一定在为寻找他们、搭救他们而千方百计地动脑子,或许他们就在这条支巷的外头挖掘那些冒落的矸石哩! 他又一次想起了他的⺟亲,仿佛看见⺟亲穿着那件蓝底⽩花的对襟褂子,正守在大井口等着他上窑。 他默默在心里对她说: “娘!我会爬上窑的,我不会死!有二哥和我在一起哩!” Www.Ak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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