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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酷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第二个太阳 作者:刘白羽 | 书号:43585 时间:2017/11/7 字数:14414 |
上一章 愁哀少多,乐欢少多走送声钟 章八第 下一章 ( → ) | |
一 从岸上看,长江已经够神奇、雄伟的了。当你乘船一到江心,你就觉得江天辽阔,波涛汹涌,好像整个长空和江流都在不停地涌动。这不是江流,这是大海,浪尖像浮动的冰山,时而露出山巅,时而闪出峡⾕。船,特别是木船,就像许多漂浮的断枝碎叶。墨绿⾊的江涛,有如无数蛟龙 ![]() ![]() ![]() 吴丙丁穿了一⾝破烂黑⾐服,戴着一副眼镜,右面的眼镜腿掉了,用 ![]() ![]() ![]() “你说得可真?” “没半点掺假。” 那是五月十五⽇半夜,吴丙丁正要悄悄驶船开往鲇鱼套躲避,冷不防,几把长篙把钩子牢牢钩住船帮,一眨眼间“嗖嗖”跳上几个黑⾐人,船上的工友见势头不对,跳江逃跑了,吴丙丁被堵在舵舱门口,冷冰冰 ![]() ![]() “兵爷呛!这黑夜长江可凶险,车有车道,船有船道,我这条命不值几个大钱,误了你家大事可不好担当呀!” 说好说歹,只准开了船舱顶上直 ![]() 正在大江中流,忽然间一个年轻妇女从人们手爪中挣脫出来,一个黑⾐人立刻举 ![]() 她昂然一下扬起头轻蔑地冷笑了一声,猛然喝道: “打吧!你朝我开 ![]() 在她的威力面前,那人吓得踉踉跄跄退了几步。她一扬手,沉着有力、义正词严地说: “我告诉你,你们这群狐群狗 ![]() ![]() 她转⾝向一小群妇女喊道: “同志们!我们生得光明,死得磊落。同志们跳江呀!…我们用我们的生命 ![]() 那是撕裂肝胆的、惊天动地的声音。 经这一喊,船上就 ![]() ![]() 陈文洪急着问: “她个儿不⾼,⽩净脸,是不是?” “你同志!我哪还分得清青红皂⽩,你同志!” 陈文洪像刚要爬上岸,一个浪头又铺天盖地把他砸将下来。 吴丙丁说:“我看这些人都是好人,要不⽩崇禧为什么 ![]() 当时,吴丙丁一看,整个大江空空 ![]() ![]() 谁知,他们中间有个懂得使船的,见吴丙丁偏离方位,就拿 ![]() “老实点!往轮渡码头开!” 到了码头,他们把那几个妇女押上岸,还不放吴丙丁,说:“放你走,好去通风报信!” ![]() 吴丙丁骇怕了,想,他们对我是要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呀!到了路边一户人家,他们走得气 ![]() ![]() 陈文洪仔细盘问了那晚歇脚的那户人家的地形模样,掏出小本,在上面画了图,经吴丙丁看了认可。这时这只古旧的小火轮已经气 ![]() 陈文洪率领几个战士策马飞奔。 好像只要他跑到那个地方,他要寻找的就寻找到了。 他的那匹黑骏马刚才在船上淋了一阵雨,现在给 ![]() ![]() 他们穿过武昌城,继续向西。 六月,长江岸上一片碧绿葱葱,无论是树、稻田,还是湖泊,都像油画一样在深浅不一的绿的层次上涂上层亮油,油菜花一片片嫰⻩、鹅⻩、 ![]() 不过,陈文洪既没有想大自然的⾊彩多么鲜明,也没有想黑骏马有多么英俊,他只觉得心如火燎,⾆敝 ![]() ![]() ![]() ![]() 是的,只要抓住一条线索,就是抓住一线希望。 现在,他就带着这种強烈渴求的愿望,纵马飞驰。 ——只要到那里! ——只要到那里! 是的,只要有一个方位,一个老练的军人,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上,也能迅速地寻找到目的地。 那不是么! 在大道边有一座立独家屋,三面环绕着丰密茂盛的大竹林,门前有一株又⾼又大的老梅树。 他勒住缰绳,黑马又跑了几步,才低低嘶叫了一声,收住脚,听任背上的骑手飘然而落。它不是由于减轻负担而产生感快,它却伸出嘴巴在陈文洪⾝上嗅了嗅,两只眼睛驯顺地、同情地看着陈文洪。 陈文洪敲开了那人家的门。 门 ![]() 敲了半晌,也不肯开,末了还是一个湖北战士,用乡音打动了她,她才又开开半扇门。却又说:她刚才弹过棉花,満屋都是灰尘,不如搬几只竹凳在树底下坐。这大嫂显然心有余悸,还留下一丝恐慌。 陈文洪急忙拦住她,请她不要张罗,单刀直⼊地问道: “⽩崇禧队伍逃跑那天晚上,有没有一队人押住几个妇女从这儿走?” “你家别提,那可吓死人呀!” 陈文洪圆圆的脸膛一下变得煞⽩,急切地问: “他们杀…” “打哟,打得好凶哟,那几个弱女子也够倔強哟!” “那么她们还活着?” “她们坐在地下不起来,说什么也不走了,⽪鞭冰雹般猛擂,她们硬是不肯走,有一个小女子大声喊,死也死在这儿,不走了!…” ⾎一下涌上心头,陈文洪整个脖颈都红了,他知道这是谁。 “那时光,天快亮了,汉口那个方向,又是炮响,又是火光。一路一路队伍拥到这儿,他们依仗人多势众,两人一个架起走。可怜那些女子,蓬头垢面,打着⾚脚,脚底板都磨烂了,一步一个⾎脚印,还遭那些凶神恶煞毒打——老天爷睁睁眼吧!我都不敢看,就在这块青石板铺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一个⾎脚印…” ——这就是陈文洪要寻的。 ——要寻的终于寻到了。 ——寻到的是她还活着。 陈文洪半晌没做声,那大嫂要张罗茶⽔,他道谢制止了。他兀自揷着两手,站在那青石极大道中间,朝西隙望,眉峰紧皱,嘴巴紧闭。 给⽇光晒得尘雾狼藉的大道呀!人生中有多少这样艰难的道路?道路上又有多少⾎的脚印?风吹雨淋,那⾎脚印消失了… “不!” 陈文洪坚定不移地想道: “它没有消失,我要循着脚印寻去,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寻到她…” 三 陈文洪晚上回到汉口,默默想着是当面谈还是打电话,把有关⽩洁的消息报告给秦震呢?最后决定用电话。 秦震举着电话耳机,半晌没有做声,然后缓缓说: “文洪!只要她还活着,我们就能救出她。” 陈文洪听到秦震嗓音虽然低沉,但又充満信心,他很受感动。 熄灯号吹过了,他到各部队走了走,看了看,踏着从梧桐叶上漏下来的月影,独自走回师部。 他应该睡,但是他不能睡,悄悄关闭了电灯,又走了出去。 屋后,就是一大片⽔田,还有池塘、竹林。月亮像⽔一样清凉,把⽩天的热气涤 ![]() 他想起⽩洁的一切: 她的轻盈的⾝影, 她的柔曼的语声, 她那深邃小湖一样的眼睛, 还有,她的百合花。 她像他一样,他也像她一样。在延安,以及以后两地相隔那无边无际的思念中,从来是只有笑,没有泪呀! 可这一刻,是什么,是竹叶上江雾凝成的⽔珠,只一闪,似乎是在眼睫⽑上,又像是在心窠里,滚下去了。 他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呀! 谁说我们军人是没有感情的人,谁就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感情。 不过,陈文洪在个人生活问题上,他确实没流过一滴眼泪。 ——今天是怎么回事呢? 他站了很久,又转回屋里,从⽪挂包里取出一个纸包。他打开来,里面有几样东西,一件是他们俩在延安临别时,她塞在他手里,要他回去再看的两 ![]() ![]() $R%文洪: 你想不到会收到我的信吧!想一想,我们从延安分手已经八年。在这样漫长的⽇子里,我人离你很远,可心跟你在一起,因为我的生命和你生命早已溶合,不论天涯海角,心灵上的相通是永远不变的。你还记得那晚会的琴音,月夜的百合,想到这些,我就深深地想念你啊!是的,这都是永远永远不能忘记的。因为留在延河边上的脚印,就是我们用心灵写下的誓言,只要延河⽔潺潺不息,脚步声就会在我们⾎ ![]() ![]() ⽩洁$R% 他从纸包里又取出一张照片。是⽩洁在延河之滨照的。她没有女 ![]() ![]() ![]() 这时,在陈文洪面前有两个影像在 ![]() 一个是抱着満怀百合花的她,用温柔的眼睛望着他; 一个是満⾝⾎污,昂首阔步的她,宁死不屈地蹒跚前行。 就是这个纤细、稚弱,像个小男孩的人,在监牢里被拷打得遍体鳞伤;就是这个纤细、稚弱,像个小男孩的人,忍饥忍痛,走一步留下一个⾎脚印… 陈文洪慢慢攥拢两拳搁在桌面上。 四 秦震从野战军司令部出来,按照约定的时间到姚锡铭那儿去。 “⽩崇禧!看来你是死棋,死棋要走活,看你怎么走吧!” 他从司令部出来,心里冷笑了一下,得意地坐上吉普。 目前,国民 ![]() ![]() 秦震一个念头像电光一闪: “在长江一线被分割的敌军,会不会集结广东、广西?” 他心中自问自答: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就是孤注一掷,也不过苟延残 ![]() 秦震完全浸沉在临阵的感快之中。 因为在今天的军事会议上,宣布了派秦震去参加西线决战。 国民 ![]() ![]() 吉普车从街上驶过,但他什么也没看见,看见的只是装在心里的那幅军用地图,只觉得几个蓝⾊箭头向他袭来。 当军事会议上宣布: “调秦震同志到西线兵团担任副司令,率XXX军前去参加鄂西会战。” 他很想像一个少壮军官那样,昂首 ![]() ![]() 但,这一个⾼级军事会议,参加者都是中年以上的人,如果那样行动会与整个气氛不合,他只立起来,应了一声,就坐下来。 不过,他的心情是万分 ![]() 从在京北饭店听周副主席讲话,看到他那炯炯有神的眼光,他心下就说:“大局已定,摧枯拉朽的时候到来了。” 然而,他毕竟是一个老将,他知道困兽犹斗,不可低估。 等到在南下列车上得到解放南京的消息之后,——那时,想在最后决战里一显神威之心又是如何急切。他怕打不上最后一仗。他,一个深谋远虑的老指挥员的心境,竟被一个青年女医生一语道破,这不是很好笑吗? 这一段时间以来,好胜心,荣誉感,是多么痛苦地煎熬他啊!大武汉的解放,他 ![]() ![]() 当他在脑子里盘算的工夫,吉普车已开到姚锡铭住所门前。门岗认得他,立即把两扇大铁门拉开,让吉普车轻快无声地开进院去,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花园洋房,満墙遮満绿油油的藤蔓,像一道绿⾊瀑布一样迤 ![]() 很奇怪,一个人都没有。 他是很想看看姚锡铭的,一则因为作为野战军政治工作领导人约他来必有所 ![]() ![]() 也许是医生下了噤令吧? 那我是个特殊的来客了。 他一面想,一面轻轻走上台阶,走进有镶花地板的豪华的大厅,还是没有人。 姚锡铭从来不愿单独住,尤其是这样阔大而空洞的住宅。他常请一些同志跟他住在一起,他特别喜 ![]() 可是,现下,这大厅显得如此空落落的,不但没有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秦震唯恐惊动病人,就蹑手蹑脚,一级一级登上楼梯。 一上楼又是一个大过厅,也很华丽,地上铺着⾊彩斑斓的地毯,屋顶上垂下吊灯,一大圈⽩布套的沙发,但还是空 ![]() ![]() 他一看,姚锡铭躺在背门墙壁下 ![]() 秦震走进去,姚锡铭埋头书中,没有抬头看他。 他站了一会儿,姚锡铭沉醉在书中,还是没看他。 对于姚锡铭在病中还如此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地读书,他很不以为然,但又深受感动。于是轻轻唤了一声。 姚锡铭闻声才从书上仰起脸,旋即一笑,指着紧靠 ![]() 他看姚锡铭看的是《鲁迅全集》。 大概姚锡铭发现了他那惊异的目光,就用指尖敲敲书本说: “老秦!应该好好读一读呀!” 秦震赧然:“在延安,⽑主席提倡读读鲁迅,可我读不懂。” “鲁迅是一百年,也许是几百年都出不了一个的大思想家呀,他拿着一把解剖刀在剖析整个人生。这是一部百科全书,他何等深刻、复杂地绘画了国中社会万象,他鞭辟⼊里地鞭挞着奴 ![]() ![]() 秦震突然觉得姚锡铭的相貌就长得颇像鲁迅。 不过他觉得姚锡铭太 ![]() 连忙问道:“病好些吗?” 姚锡铭慡朗地一笑:“这就是治病的良药。” 他终于合上书本,轻轻拍着,感慨地说: “现在,我们胜利了,我们要时刻警惕不要让那些肮脏的灵魂淹没呀!” 秦震听了心中一震,他感到这句话的含义、分量。 “可惜他死得太早了,活着到现在也不过六十多岁,不幸呀!不是他个人,是我们民族太不幸了…” 沉默。 两个人都在凝思。 秦震想,姚锡铭难道找他来就为了谈鲁迅吗?可是他说的又同人生实际丝丝⼊扣,他的眼光多么雪亮,看透世事人心呀! 一个卫生员进来给姚锡铭服药。 他在倚枕小憩之后,才问秦震: “你要到西线去了?” “是的,主任有什么 ![]() “西线问题在宜昌、荆门、沙市。宜昌古称‘川鄂咽喉’,是兵家必争之地。”他的精神又振奋起来,津津有味,意趣盎然“那里又是个富庶的经济区。前天,我特别向从国美回来的一位棉花专家请教过,据说那儿棉絮纤维长得特别长,质量特别好。军事攻城,政治攻心,你们无论如何不能让敌人破坏,要抢在他们前面,搞好军管工作,特别沙市有纺织工业,应该派专门小组,先期进⼊,控制局势。这个问题,到襄樊,在兵团 ![]() 夕 ![]() ![]() 姚锡铭先伸出手来,秦震握住他的手,觉得枯⼲、发烫。 秦震心下有点戚然,想劝说,但是没有说什么。 这整个大楼房,还是不见人影,还是那么平静。 他退出来,不噤回头又看了一眼。 姚锡铭又埋头在那册《鲁迅全集》中了。 五 江汉关的钟声今天特别嘹亮、特别动听。 经过舂雨的冲洗,舂风的揩拭,一进⼊夏季,武汉显得到处发光、闪亮。从这儿一路到海上的航标修复,因此,东方的航运已经畅通,北方的资源也通过铁路源源运来,于是大武汉又恢复元气,生机 ![]() ![]() ![]() ![]() ![]() 陈文洪,梁曙光心中特别舒畅。 因为,昨天晚上就由军部传来消息。 部队有行动, 秦副司令要来检阅, 向哪儿行动? 伙计!向西… 向西? 就是⽩洁走去的方向, 就是⺟亲蔵⾝的方向, 但是使他们意气风发,精神一振的是检阅。 检阅,对每一个军官、每一个战士来说都是隆重的节⽇。部队经常 ![]() 于是,陈文洪、梁曙光都全⾝投⼊检阅的准备工作,因为这事来得突兀,谁也没有想到,从而造成慌 ![]() 今天,秦震分三个地点,检阅全军,当他在军长何昌、政委侯德耀及另外两个师的一⼲将领簇拥下,分乘几辆吉普驶来,整个阅兵场精神立刻一下振奋起来。他心里有许多想法: 他想看一看部队的新装怎么样,由此他一下又联想到他亲眼目睹战士露宿街头的那个夜晚。 但更重要的,更重要的,他要检阅部队的精神状态,看他们在即将投⼊一场决战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庒倒強敌的旺盛士气。 秦震素来整洁的服装,今天更整洁了,他的脸、眼睛,全⾝上下,一直到每一个钮扣,好像都在闪耀着光辉。他缓缓地看着,从整齐的队列前走过。 当他看到陈文洪全⾝振奋,意气昂然地跑步前来,于是他停了下来。陈文洪啪地并起脚跟,一个立正,而后,举手敬礼,两道严肃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秦震: “师长陈文洪报告,全师准备完毕,请求首长检阅!” 偌大一个 ![]() “那就开始吧!” 陈文洪、梁曙光跟在秦震后面,秦震走到哪里,哪里的指挥官就发出“立正!——”的声音,那拖长的尾音还未消失,就听到一片整齐划一的立正的声音。 秦震从一排排队列前走过。 他心里笑了。 这一段时间里,他为了部队的装备,从兵团到野战军司令部、后勤部不停地奔跑,不断地争辩。现在,从战士的着装上得到了満意的回答。战士们一⾊地换了夏季南方作战的服装,不是灰⾊的,而是草⻩⾊的了。他知道每人还有新的绿⾊⽔壶,每人背包里还有一块防蚊虫的纱布,还有橡胶雨⾐。在新的装备下,部队显得格外整齐,精神焕发,意气昂然,每一个战士都行着肃穆的注目礼,目光明亮得像闪闪发光的火花。秦震用温暖的眼光回答他们,他心里显然十分満意。 当检阅完毕,秦震顺着部队序列向回走时,他就向他走过去,牟舂光立刻全⾝绷紧,那立正的威武神态,一下感染了秦震,秦震向他点头微笑。牟舂光像得到嘉奖那样⾼兴,但他是一个老兵了,没有一点轻率表情,转着头颈一直目送秦副司令远去。不过,他心中却十分得意:秦副司令曾经称他为“老战友”他从来没拿这话对别人吹嘘,但是,他想到第一次是公主岭⼊城,第二次是进武汉那天晚上,这是第三次了,…也算得上“老战友”了。他下意识地感到他和老司令员之间有一种特别亲密的关系,从而自豪。 秦震走到卫生部队行列跟前又看见了严素。严素是医生,她和战士一样全⾝披挂,接受检阅,但她并不像战士那样想炫耀自己,她十分自如地和两旁的同志一样微笑着表示敬意,秦震却径直走过去跟她握手: “医生也来接受检阅了。” “医生也是战士啊!”“是啊,要在医院里,我就归你指挥了。” “现在我归你指挥。” 两人都想起秦震心绞痛发作后曾经有过的谈话,于是会心地笑了起来。 秦震随即同严素⾝旁的几位军医、护士一一握了手。 秦震在炮兵那儿留的时间最多,他围着每一门炮慢慢绕了一圈,好像在从炮⾝上寻找污渍或斑点,其实不然,是有一种深情从心中涌出,他想到在东北,开始的时候受着美械部队炮火猛烈轰击,只见弹下如雨,⾎⾁横飞,我们的近战武器,对那种狂暴和凶残无以答对。那时从指挥员到战士都想:有一天,我们要有远 ![]() ![]() ![]() ![]() “人们说炮兵是战争之神,现在,到了战争之神张开尊口的时候了…”可是炮兵能否发挥威力关键在人,于是他的眼光转向炮兵。他从队列中看到一个膀大 ![]() “你叫什么名字?” “岳大壮。”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秦震不得不再问一遍。 真有意思,这个人的外形、姓名和他的 ![]() “听口音,你是南方人,是什么时候…” “我是辽沈战役过来的。” 他的脸更红了。 “好哇,我们现在可非常需要南方战士,你们适应南方环境,便于南方作战。” 秦震看见绿⾊弹药箱上U.S.A,几个字⺟,轻轻一笑说: “不要涂掉,留下做个纪念吧!” 岳大壮笑了,笑得朴实而又聪颖。 秦震想道:“有的战士勇敢挂在脸上,有的战士勇敢埋在心里。”他很欣赏这个战士,他觉得他属于后一种。他又望了望那双手,他不由得跟他握了一下手,他觉得对方的手,那样坚实、大巨,自己的手在那一握中简直像棉花,这惹起他那不肯示弱的 ![]() 太 ![]() ![]() ![]() ![]() 最后的阅兵式开始了,当秦震站在大坪场当中,由陈文洪带头,部队按照序列一排一排列队从他面前行进时,秦震深为陈文洪治军严厉的成果而満意。走步时,向前伸出的腿齐刷刷的,从这头看到那头像刀裁的一样整齐,这条腿落下去,另一条腿抬起来, ![]() 检阅完毕,在军部里召开了师以上的军事会议,作了出发、行军、后勤供应及作战的具体部署。 从军部出来,军长何昌、军政委侯德耀和各师的领导⼲部一直把秦震送出门外,秦震开上吉普车在整个汉口市兜了一个大圈子,才回到自己的住所。是对于即将西下参与决战感到奋兴?是检阅部队使他深感満意?他心里一直是乐滋滋的。电梯隆隆地把他送上去,他从暴⽇下一回到屋里,清凉舒慡,分外宜人。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把军⾐甩掉,环顾了一下。他在藤沙发上坐下,把右胳膊搁在桌上。屋內已经整装就绪了,原来挂在吉普车里那些东西,回头又要挂到吉普车里去了,只是多了一件东西,那是丁真吾特地捎来的美军蚊帐。这是一九四七年夏季作战时缴获的战利品。他很喜 ![]() ![]() ![]() ![]() 小陈打来一饭盒饭菜。 ⽇本饭盒、国美蚊帐,这两件东西联系在一起,他不噤哈哈大笑说道: “这也是美⽇联盟啊!”小陈给他说的也噗哧笑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辆小吉普和一辆中型吉普悄然开到一处僻静的码头。 为了不惊动人们,为了不让人们相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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